wed sep 07 22:24:35 cst 2016
7. story
野马国际项目前几天刚进行完技术评标，霍小钢公司做的方案技术分最高。方案是瞿雅楠做的，二月新到的员工何颖做了一点修改，霍小钢润色了一下。因为评为技术第一，霍小钢特别表扬了瞿雅楠。霍小钢开车到了公司楼下，王建已经早早等在那里，背着包，手里拿着四份标书。霍小钢在车里呆了一会，看了一下报价表，228万多一点，又夹在标书里。放进档案袋，缠好封口。
到野马国际的招标现场，前一排已经坐满了人，都是野马国际的老面孔。主席台旁边的标识牌上写着“手机关机”的提示。霍小钢让王建去主持台上的高工处递标书，自己走到第一排，欠腰跟边上的马总打了个招呼：“马总，好。”马总看见是霍小钢，点了下头，没说话。
“关照关照！”霍小钢冲几个一起出去玩过的摇了一下手，几个人正在聊天，打了个哈哈。舒工换了新发型，霍小钢认真看了一眼，点了下头。舒工笑了，“临时抱佛脚，不早一会。会快开了，滚后面坐着去吧。”霍小钢意满地坐到第三排。
王建把标书送上去之后也坐了过，略显拘谨，这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招标。霍小钢当年自己的第一次没人带，是去给人陪标了。招标现场类似于大学教室，把握大的，期望高的，通常坐前面；自觉中标无望的就靠后坐去了。
大会场安排的唱标，入围的三家中按照价格众诚装饰排在了第二，霍小钢的心悬着，排在第一的是南国时尚，也没怎么听说过。
第二轮是小会场的二次报价。228万的价格，叫南国时尚的对手报价221万。虽然有技术优势，但是不降价也很悬。降不降价这个问题，在霍小钢脑子里打架。公司的流动资金现在有一百二十几万。如果项目拿下，材料费预算六十多万。周期半年的分一二期的野马国际，降不降，到底能降多少？
考虑再三，前期公关也投入了，十拿九稳比较好。小会场的谈判人员很陌生，每个公司都是这样，在利益面前杀价是不讲人情的。前期工作可以影响技术分和商务主动权，但是价格博弈宾主关系明显，人人避嫌。霍小钢就降到了210万。
霍小钢心想，罢了罢了，后期在不影响施工质量前提下，从材料关降点成本，底层关系打的这么实。还是有预期的。
签完合同，心里反而踏实了。马总亮相小会场，盖了章，鼓励了几句。付款方式是3：6：1的比例，说下一个周就可以打预付款了。霍小钢听了连连道谢应道，回头材料到了，马总多把关，有意见随时打电话。
马总没怎么反应，这种客气话，当空气就是了。霍小钢说那是霍小钢的事，马总还是captain，自然没空在已经议好价格的事上放精力。
在哆咪ktv的长沙发角上，霍小钢躺的一身沉重，可能也与中午的鏖战有关系吧，也可能与下午的奔波操劳谈判周旋有关。庆祝会的主角是王建，正在唱《寂寞沙洲冷》，一脸专注。当天成单当天奖励，对年轻人是个鼓舞。青年男女在一起总是活跃的，霍小钢闭着眼。
小一会的功夫，新员工何颖带着啤酒和酒杯过捅了霍小钢一下。霍小钢刚刚接着电话，就跑到了隔壁，这会醒转。倒了一杯青啤，碰着喝了，一边呆呆地听王建和小瞿合唱《错错错》。“老大，要不要过去玩会？”何颖在旁边规规矩矩坐下，霍小钢摆了摆手。
起身穿上外套，探头跟刘丽打了一个招呼，用手表示意了一下，“有事先走，你们接着。”小瞿还在唱，王建回头说：“boss，这么早，多待会吧。”霍小钢摇了摇手，“太累了太累了，先回了，你们玩得开心点。”一边走出去。
买了单又加了一打啤酒让服务员送到包厢，何颖追了出，“boss，我想去趟华联，能不能捎一下。”上了车，霍小钢问：“工作还上路吧。”小姑娘开始汇报自己最近的工作，请教一些方案策划方面的事，霍小钢指点了几句，说：“多跟瞿雅楠学，多到网上看范本。”
行了一段路，何颖红着脸说自己刚要搬房子，能不能到霍小钢那里住几天。霍小钢生活散漫，想着一个下属女孩住霍小钢家不方便，上下级住在一起，时间长了太熟悉，生活习惯之类的事情一旦明在那里，全没了距离感，总觉得不合适。
可直接回绝又不好，就先满口答应了下。路上何颖去超市买了一些日用洗漱用品，拖鞋毛巾之类。
车子晃着就进了小区，夜色已经深了，有几株杏花在夜色里白的朦胧，恰好盛开在车位的不远处，告诉整个世界春天的气息。霍小钢推开车门，仰头看看天上的月亮，说：“好大的饼啊。”何颖可能没看过霍小钢这种状态，没说话下了车。霍小钢自顾自说下去：“快五一了，假期去哪里玩？”边说边关上车门，摁了一下，往楼上走。
“不出去了，试用期满，想在公司多学点东西。”很老实的回答。霍小钢点了一下头，颠着钥匙上了三楼。刚开门，一个人影闪了一下。
不是别人，也不可能有歹徒。一整天的开心事情到此戛然而止。分手半年多的女人，突然出现在家门口，对着自己的下属理所当然的目瞪口呆，这种场景的戏剧，似乎并不好笑。
“她是谁？”刘雯说。
“怎么是你？”霍小钢说。
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，一边的何颖愣在当场。电视剧里的剧情，这时候应该是霍小钢把身边的女孩闪电般搂在怀里，并告诉那个让他伤了很多心再也拼不完整的女人，“她是这个房子的主人”，或者“这是霍小钢的新女朋友”，或者更夸张点，“这是霍小钢老婆”。三选一，都可以快刀斩乱麻手起刀落斩立决。而事实是，这种事太突然，突然的场景下人容易脱线，演出糟糕。做不恰如其分的决定。
霍小钢对一边的何颖说，“咱们好像走错搂了？”笑的很勉强，然后转身，木然朝楼下走。何颖快步跟了下。走到楼下，霍小钢返回神，拉着莫名其妙的何颖，又折了回去。刘雯还在门口，无辜地看着霍小钢。霍小钢推何颖进去，自己也走了进去。刘雯侧身让过，没有动。
故事中间的过程美妙，结局烂俗。刘雯也跟了进拎起沙发上的包，静静地，好像等霍小钢说一句告别。
霍小钢说：“我又认识了一些朋友，里面也有个人叫刘雯。呵。”
哭声惊天动地，一直远去，远去，渐渐不可闻。霍小钢晃晃头。
因为楼上的凤姐似乎在喘息，喘息声似乎愉快。这种戏套路太深了。霍小钢此时可以不跟着演。
房间整理过，挺干净。当霍小钢是房间的主人的时候，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了霍小钢一个人。
何颖？只是临时租户。和自己原一样。
“――”何颖想说话，霍小钢打断了。
“你去主卧睡吧，次卧还没收拾。”何颖没多问，一个人悄悄走进卧室掩上了门。
霍小钢真不想弄明白刘雯怎么回，而且拿钥匙开了门。霍小钢觉得人有时候有些故事性，没什么纪律。有点类似机器人。
霍小钢只能朝机器人方向想，是不是脑子里存储记忆的人，没什么好玩了。就会跑到过去认识，最好是有关系的人那里。安全绿色。有能量块标示。
改天上了何颖，自己没钱没色用掉能量。霍小钢愤愤想着。不过二选一也很麻烦。霍小钢又催眠自己，老子是机器人就好了，见着不想搭的女人，变成女的就是了。
想累了，霍小钢情绪low了，似乎在趴着念咒语：刘雯，你至高无上。你不是神，是神本身。